第二日。燕朝霁帮金婆婆砍柴回来的时候,注意到了路边一片散若星辰的雏菊花丛。忽然想起昨日她敷完最后一次的草药后,有些失意的自言自语道:「怎么感觉浑身的味道都是苦的。」燕朝霁顺手摘了几朵,雏菊香味并不浓。应许倒是能够冲散一些苦气。回来的路上,又碰到了需要帮忙的村民,燕朝霁又顺手伸出了援手,帮助村民把马车上的水桶搬回了家里。返回金婆婆的家中时,是比往日晚了不少。山崖处的天空已经爬上了不少的灰色,星垂之景即将微微破雾而出。「朝娃子,你见宁宁了吗?」在门口站着的金婆婆见到燕朝霁的时候,神情中有些着急。「婆婆,怎么了?」「她没在家里吗?」燕朝霁不解。「都怪老婆子我,刚才见你还没有回来,想着天快暗了,给你去送盏油灯,以防娃子你撞见山林里的小畜生。」「宁娃子觉得老婆子腿脚不便,竟然直接拿着油灯离开了。」老婆婆捶着胸口处,直泛悔意,又接着说道:「她腿才刚好,恐怕此时直接去寻你了!」「昭娃子,你没碰见她吗?」燕朝霁回首一看,发现村庄此时也寂静了不少,漆黑夜空如同滔天困兽将山林和村庄一起围了起来。他顿时扔下了背脊处装满柴木的竹筐,转身原路奔去。「昭娃子,油灯啊。」「油灯啊!」可惜金婆婆的声音并未追上他的身影,只能眼睁睁的看见他迈进了黑暗之中。......燕朝霁身影极快,眉目中浮现了几丝紧张的神色。她明明伤才刚好,怎么又跑出来了?在金河村中住在的这几日,婴宁还从未离开过金婆婆家中,恐怕只识得通往山林的大路。此时已有了夜色,山林中的小兽便已经蠢蠢欲动。一声声的兽声缓缓的从不远处的山中飘了过来,燕朝霁顺着通往山林中的路细细的寻找那一盏灯光。许久之后。他似乎捕捉到了那一抹亮光,便飞身而去。「白婴...」燕朝霁看到落在地面上的油灯盏,盏顶之处已经摔破了一块。还未等捡起油盏灯,他便听到附近古怪的声音,燕朝霁立刻寻声而去。「姑奶奶。」「姑奶奶!我错了,我错了!」「我们再也不敢了!」「别打了,别打了!!!」「哎呦哎呦,大姐放我们一马吧。」.......几道求饶声伴随着痛苦的呼喊而逐渐清晰了起来,燕朝霁从树后走了出来,便看到一道乌发低髻的身影,执着一道长棍时不时的敲打着面前的几人。「大姐?」「本小姐才年方二八。」随后,她又狠狠的持棍敲打了那人一下。燕朝霁并不知发生了什么,却留意到那些人似乎交换了一下视线,随后便想趁着她不注意便一拥而上。砰!砰!砰!燕朝霁出手,婴宁的动作更快,两人在瞬息之间便将那几人立刻踹飞了出去。「燕朝霁?」她转头看
到自己,凤眸中些有期待意味。「你跑哪里去了?我刚找了你许久。」「刚才有些事耽搁了一会儿。」燕朝霁并未说自己特地是寻她而来,这一路上他的胸腔之处几乎都在不安的跳动着。明明没有铃声,可他身体中的蛊虫好像又逐渐在苏醒过来。在见到她的时候,疼痛感才稍稍停歇。「这些人是...?」他开口问道。「刚才他们忽然拦下了我,许是想...打劫?」少女转头看向了刚才被踹飞那几人,发现已经不见了。因着她受伤的缘故,她小腿处依旧绑着薄薄的一层绑带,略宽的衣袍也难掩她的姣好身形。燕朝霁立刻懂了那几人刚才的举动,鹰目微阖藏下了一片阴郁,他悄然看了一眼那几人刚才的逃跑的位置。「竟然跑了?」她身形一动,看样子想追去。「莫要追了。」「此时夜色已晚,山林中不必久留。」燕朝霁拦下她。「行,不过...」婴宁开口的时候,竟然突然伸出了双手。白藕酥手之上,沾染了肮脏的泥色。.......燕朝霁带她去了山脚处的一处溪流之处,坐在了一旁看她俯着身子将手细细的清洗了一番。他忽然开口:「你今日不必寻我的。」河旁的女子闻声回头:「为何?」「即使我还在山林之中,遇到野兽后亦有自保能力。」「你前来送灯,本就是多添一事。」少女的身影一顿,平静的开口:「你的意思,是说我多此一举?」虽然燕朝霁感受到她的语气有些不对,但是他却不明白是因为什么。一颗萤黄的灯盏落在旁边的树干之上,它听到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说了一句:「是。」婴宁勾唇,右手轻轻拂过一潭河水,水中月顿时化为泡影。「燕朝霁,你倘若只是不想亏欠他人,与他人划开界限,我便可以告诉你。」「今夜我来寻你,不是为了让你欠我什么。」「你被蓝袍人追杀之事,也并非是我有所图谋。」「你不必因此事对我过多介怀。」「我今夜不寻你,金婆婆便会前来寻你,我只不过不愿让她老人家这般折腾。」她幽幽的说道。燕朝霁眉头轻皱,看向了她。刚才的话似乎给了他一道借口,让两人之间的界限再一次的重归往日的生疏。明明应该是放松的...燕朝霁却觉得更加不好受了。比起蛊虫发作的疼痛,这种闷涩的感觉更加让他无从抒发,他忽然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,直接开口:「白...」「燕朝霁,我们一笔勾销。」燕朝霁看到她眼底的期盼碎了一地,仿佛一瞬间她又变成了那位浓墨风情的西域长公主。「这样你满意了吗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