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恒眼中神色虽是淡然,但绝然之意显露无疑!无双,此女修原来名叫无双?曾经也有一个名叫无双的修士,想要自己的性命。他脑海中浮现出焚野无双的面容,也浮现出焚野无双带着的那具炼尸。艳丽而惨白,双目泛红光。那焚野无双哪里有面前此女清新脱俗?只是这清新脱俗中,透露出来的却是毫无半分人情之味,仿佛执着于阵法,便容不下其他!只是她说这阵法堂之中,随便一个弟子都能困住自己,那便是太过小看自己,姑且懒得计较,也许让她自认如此也不是坏事。诸葛无双素颜之上,微微一笑,美目中现出一丝嘲讽,继而似乎觉得与他争论毫无必要,便低下头去。温柔的长发并没有如一般修士一样扎起,此时随着她底下的头,滑落下来,露出白玉般的玉颈。“三思?绝无问题,先将这阵盘完成再说!”声音如蚊,但在他耳中仍是清晰无比。他眼神找不到去处,唯有盯着洁白的玉颈。若是此时一拳打去,那完美之极的玉颈,是否会化成碎肉和血雾?“好!赵道友请!”他不看赵姓修士的脸色,自顾闭目养神。诸葛无双立即反应过来,显然他还未恢复完毕,眼神一扫赵姓修士,目光中带着一丝命令,也有一丝请求。赵姓修士对她殷勤一笑,低声道:“诸葛道友放心,赵某自会全力相助。”说完,眼神朝易恒一扫,诸葛无双浅笑一下,权当鼓励。赵姓修士俊脸现出激动之色,神识探进阵盘,开始刻画法阵。“陈道友,你我能够潜逃十多年,难道不觉有些奇怪?”“自然觉得不可思议,我俩击杀秦胜之后的第二天,便已觉难逃生天。”“不错,那一次,秦胜天追杀而来,我俩将要死在他剑下之际,一道剑光凭空而出,挡下那必杀一剑。”毒蛇白皙的脸上,一道恐怖的疤痕从左眼拉到右下巴,此时不断蠕动着,似乎想起那一剑之威。陈守天看着他的伤疤,眼神露出一丝愧疚。此时,两人盘坐在山洞中,相距不过丈余,气息紊乱,面色苍白,显然是暂停此处,微微调息。“那凭空而出的一剑,我知道是何人所发,想不到多年之后,我竟会受她一剑所救。”“但那次的生死危机,相对于之后的十多年来说,其实并不算什么。”“不错,但每次都能发现那一剑的影子。”毒蛇瘦弱的身躯,如今已显得精干之极。常常躲在阴暗之处的他,十多年来,不得不正面对敌,故而阴冷的气息,渐渐变得彪悍,眼神中除了犀利,还带着无畏。他看着陈守天一脸唏嘘的样子,心里暗自猜测那一剑的主人,与他的关系。“这只是奇怪之一,更加奇怪的是那秦胜之的死,我总是感觉,他不是死于我俩之手。”陈守天微微皱眉,不知他为何有如此感觉,能为伍思义报得大仇,也不枉师兄弟一
场。但若是秦胜之不是自己所杀,那这还算是报仇?故而他略微不解地问道:“当时,不是我拼命抗住他狂风骤雨的攻击,你偷袭得手的么?”毒蛇似乎在回忆,那一幕,十多年来,他从未忘记,甚至越来越清晰。“凭他的实力,我的毒,没有那么快见效!”“不会是因为他正在发怒之中,气急攻心,导致毒效快速发作?”“毒,也分很多种。”“他中的不是那一种?”“绝不是那一种。”“我分辨不出有何区别。”“发怒,气血快速流动,导致毒效快速发作,那是在凡人身上,修士,特别是元婴修士,难道控制不住气血流动?”“能。”“那他为何还是瞬间停顿,被你一剑斩杀?”“你是说,他那瞬间停顿,根本不是中了你的毒?”“不错,我的毒,若是发作,不会让他停顿。”陈守天慢慢回忆起来。二人决定袭杀秦胜之,是因为感觉他心神不宁、甚至惶恐,见到两人仅仅打个招呼,恐怕都未曾思索他俩是何人,便匆匆离去。看着他如此神不守舍,自己哪里会放过机会。当时虽是冲动,但一来报仇心切,二来元婴已成,感觉实力增加数倍,似乎有种能打爆天的力量,自然不顾一切朝他杀去。而后,得到的却是如狂风骤雨般的反击,自己偷袭所获的短暂气势,瞬间被他打落尘埃。自己还是太过高估自己,也太低估秦胜之。一柄长剑,一式攻击,便让自己招架不住,哪怕炼体三层,哪怕同为元婴。好在,毒蛇的毒确实厉害,遽然不妨之下,一道白光仅仅与他擦身而过,他便瞬息停顿,而后,一剑穿喉,全身变得黑臭。等秦胜之从空中跌落下去之时,他才反应过来。伍思义伍师弟的大仇,终于得报。偏偏那时远处竟然恰好有一修士看见那一幕,偏偏那修士,既认得秦胜之,又认得他们两人。而他两人自然也认识那修士。那修士,便是焚野无双,艳丽的容貌,泛红的双目。等他俩反应过来,已是追之不及,故而一天时间未到,两人行踪便已暴露,无尽追杀便已到来。“难道你认为他之前便已中毒?”“也许是,也许不是,但若不是毒,才是真正的毒。”陈守天理解他这话的含义。这世间有很多比毒更为厉害的毒。人心、噩讯、爱恨等等,那才是真正的毒。“之后我俩被一路追杀,在这大陆之上,到处躲躲藏藏,却终究没有死去。”“不错,很多时候,我都以为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,腰身都已无法挺直之时,却又逃得性命。”“但我俩绕来绕去,却始终是围绕着那里在兜圈。”毒蛇将独臂抬起,食指伸出,朝洞口外指去。陈守天本来无须扭头,便知他所指之处是何地方,但他还是扭头看去。此处,是一座大山之中,一处狭窄天然山洞之内。从一人大小的洞口朝外面看去,此时已
是黄昏之际。夕阳西落,对面天际正是霞光万丈之时。霞光覆盖大地,群山之中,多多少少有一些仙雾,也映出种种亮眼的光芒。但每次这个时候,他将目光移到那里,浑身都不由打个寒颤。群山深处,那应该覆盖大地的霞光,竟然生生留出一个巨大的空缺。似乎霞光照射到那里,便被那处空间吞噬一般,踪迹全无。十多年来,被追杀得逃来逃去,总是远远地绕着那处空缺,追杀之人不敢靠近,他们自然也不敢靠近。追杀他们的修士,无论是秦家还是执法堂,都有意无意将他们活动范围限制在空缺的附近。比如,这里,距那处空缺万里山洞,就暂时安全,能够给予他们短暂调息。但若是他们转身远离那处空缺逃亡而去,不出一月,又会被赶着逃到这附近。隔着万里,绕着那处空缺,便能保住性命。那处霞光空缺之处,唯有霞光覆盖大地之时能够用肉眼看到,等霞光消失,再靠近那里,也感觉不到那处虚空有何不同。唯有一点,若是运气不好,便会瞬间消失在虚空之中,如同霞光一般,似乎被虚空吞噬。无数修士曾经被吞噬,从未有一人出来,无论修为如何,实力如何,无一例外。数万年过去,再没有任何修士敢以身试法。于是,那里有了一个名字,晚霞之冢。晚霞本是美丽之极,特别是在此仙境一般的群山之中,但晚霞之冢,数万年来,却是令所有修士谈之变色,不敢靠近万里之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