凝香也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，懊恼地直跺脚。
“秦大哥，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她咬着嘴唇，眼泪汪汪地看着秦贺，满脸的自责和心疼。
秦贺看着凝香焦急的模样，轻轻地拍了拍凝香的手背。
“不用这样，我不信这种事的，能要我命的人还没出生呢！我真没事，就是胳膊上中了一箭，没那么夸张。”
凝香见秦贺说得轻描淡写，心里却更加担心。
她眼眶微红，哽咽着说道。
“都中箭了，还说没事！秦郎，你总是这样，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，从来不跟我们说……”
赵倩也在一旁劝道。
“秦大哥，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，一定要告诉我们，别硬撑着。”
“我真的没事，”秦贺再次强调道，“你们不用担心我，还是去看看柳絮吧，他的伤比我严重多了。”
赵倩和凝香对视一眼，两人都知道秦贺的脾气。
他决定的事情，谁也改变不了。
“那秦大哥，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，”赵倩叮嘱道，“有什么需要就叫我们。”
“嗯，我知道，”秦贺笑着点点头，“你们快去吧，别让柳絮等急了。”
赵倩和凝香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。
……
旌旗蔽日，刀枪如林。
郫县城外，流寇大营中，气氛凝重。
首领“闯塌天”万良，来回踱步。
面前站着一位中年文士打扮的人。
“方先生，你不是说这郫县武备松弛，唾手可得吗？如今攻了一天，损兵折将无数，却连城墙都没摸到！这叫松弛？！老子信你才带人来的”
万良粗声吼道，震得帐篷里的火把都摇曳起来。
方庆拱手道：“大首领息怒，这……这确实出乎意料。之前探子回报，郫县守军不过数百老弱，可今日一见，城上守军何止千人，实在……”
“实在什么？实在怪你们情报不准！”
万良一把揪住那个“方先生”的衣领。
“别以为你这给我们点银子就能把我们不当人使，我的兄弟那也是命！今天我的老营都出人了，就换来这么个结果？信不信你这生意，老子特么不做了！”
“方先生”连忙解释道：“大首领明鉴，属下确实不知这郫县何时多了如此兵力！据属下猜测，这些人并非郫县本地守军，而是……”
“而是什么？”
万良厉声问道。
“而是……而是些民夫！”
方庆说道。
万良松开了方庆的衣领，狐疑地盯着他。
“你觉得一群民夫就能挡住我们？我可是听说了，他们身上是着甲的，那些民夫哪里来的什么甲胄？你跟我说说！老子不管你家主子是谁。要是没个好办法老子不陪你们玩了！这人都死光了，我以后怎么办？”
方庆抹了抹额头的冷汗。
万良说得出做得到，这些流寇亡命之徒，可不会跟你讲什么道义。
他稳了稳心神，说道。
“大首领不必担心，我们是有人在城里的，你放心，很快就会就来了，但佯攻不能停，你可以再去周围抢点人来，让他们顶上去！等我们安排好了，自有人会打开郫县城门。”
万良斜睨着方庆，心中暗骂这酸腐书生满嘴跑火车。
他原本以为郫县就是个软柿子，随便捏捏就破了。
没想到踢到了铁板。
现在损失惨重，若不是看在这书生背后之人有些能量。
他早就一刀砍了这厮。
不过，这书生既然这么说，想必也是有所依仗，否则他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。
或许可以再等等，万一真能拿下郫县。
那之前损失的也算不了什么。
方庆察言观色，见万良面色稍缓，心中稍安。
万良此刻已是骑虎难下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。
他盘算着，城里的内应应该快动手了，只要郫县城门一开，大局可定。
到那时，万良得了好处，自然不会再追究。
万良搓了搓下巴上乱蓬蓬的胡须，沉声说道：
“周围的村子都抢干净了，哪里还有人？你说的内应到底什么时候动手？要是误了老子的事，我第一个拿你开刀！”
方庆连忙说道。
“大首领放心，内应已经潜伏多日，就等我们这边发起进攻，里应外合，一举拿下郫县。现在城中守军疲惫不堪，正是我们进攻的最佳时机。大首领只需再加把劲，佯攻一番，吸引守军注意，我们的内应很快就会打开城门！”
万良半信半疑，他心里清楚，这书生的话只能信一半。
不过，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，只能赌一把了。
想到这里，万良狠狠地一拍桌子，吼道。
“来人！传令下去，明天继续攻城！都给老子卖力点，谁要是敢偷懒，老子就地正法！”
方庆偷偷地舒了口气。
只盼着城里的内应能快点动手，那两个人，一个也别想跑出郫县，跟这一县百姓一起走吧！
方庆躬身退出大帐，回头望了一眼，万良正对着地图指指点点。
方庆心中冷笑，这莽夫，空有一身蛮力，却无半分智谋，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。
若非为了引他入局，自己又怎会屈尊于这等粗鄙之人面前？
他快步走向营地边缘，穿过一片稀疏的树林，来到一处僻静之所。
林中早有一人等候，黑衣黑裤，身形精瘦。
方庆脸上的假笑再也挂不住，阴云密布。
“大人还有什么吩咐？”
他声音冷得像冰碴子，每个字都透着不耐烦。
黑衣人倒是不在意，客气地拱了拱手。
“大人命我前来询问进展，城中情况如何？”
“一切都在计划中，过不了几天就能成事。”方庆依旧冷冰冰的。
“时机未到，城里盯得紧，现在动手容易打草惊蛇。”
黑衣人没说话，屋子里静得吓人。
过了一会儿，黑衣人才开口：“大人心意已决，此事不容有失。城中那两位，一个都不能跑。”
“跑？他们做梦！”方庆咬牙切齿，“等城破那天，就是他们的死期！还有这满城的百姓，一个都别想活！”
黑衣人点点头，没再多说，转身走了，融进无边的夜色里。
方庆盯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，心里跟明镜似的。
他这盘棋，不仅要干掉那两个眼中钉，还要把郫县搅个天翻地覆。
这样才能给大人以后的计划铺平道路。
方庆闭上眼，又缓缓睁开。
输赢就看这一把了，他绝不能出任何岔子。